在六十年代,大学生还是很稀罕的,刘伯伯夹杂在厂里众多工人中,就多一副眼镜,上下班都是一身蓝色的劳保服,其他地方还看不出他多大一个知识分子。
在三线建设时期他成天忙着与一个内迁厂的协调,后来那个内迁厂提前了半年时间生产,为这件事刘伯伯在厂里戴过大红花,一朵红绸子扎的很大的一朵,还评过一张先进的奖状,可是他家没有把奖状贴在家里墙上的规矩,刘五大哥的三好学生奖状也没有粘出来过。
风云突变,文化大革命开始,像刘伯伯这类的知识分子很自然的要挨上一大堆大字报,贴你的大字报也就有了‘臭老九’的名号,厂里的造反派和厂子弟校的红卫兵都到他家去革过命,连几本外语字典都被搜跑了,偏偏没有搜出那张年轻时的毕业相片和后来评先进的奖状。‘找不到就算了嘛,反正这运动就是闹起耍的事。’刘伯伯倒是很想得开。
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开展,废除考试制度,大、中专院校停课闹革命,批斗牛鬼蛇神,国内红卫兵革命大串联,造反有理!革命无罪,文攻武卫
运动有些年头,轮到知识青年下农村,该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了。
刘五的大哥和三姐都在即将奔赴广阔天地下乡当知青之列,临出发的晚上,大家聚在一起,刘伯伯没有忧郁的表情,在他看来,哪家哪户没得娃儿下农村?开后门办一个假病残是老爷子不愿意去做的惹麻烦的事情。他只是语重心长的对儿女们说;‘船停在港湾最安全,但那不是造船的目的。’老爷子是搞船用柴油机的,也就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跟本行靠谱的话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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